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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圖片引用網路)
笛安的《告別天堂》,是她的第一本長篇小說,比起她之後更加成熟的龍城三部曲,敘事結構雖弱了一些,但小說主題仍然很強烈,對青春的詠嘆、對微小傷痕的感同身受,都是十足的笛安風格。
《告別天堂》四字書名看起來怵目驚心,內容卻淡雅得多,說穿了不過是高中數名好友、情人各自分飛的故事。但他們告別的不是緊密相依的歲月這麼簡單,笛安所告別的天堂,是那個我們以為可以戰勝世界、戰勝愛情、絕不屈服的自己。青春,當真是痛與樂的同源,給了所有創作者取材的空間。
故事敘述了宋天楊、江東、方可寒、肖強的故事,要說他們是好友,四人的關係也有些古怪。前三人是一所當地重點中學的學生,天楊和江東是情侶關係,而方可寒一直以援交的惡名遺臭學校,出於對彼此的某些理解,三人常常約在肖強經營的影視店中看電影,那段平靜時光,卻從江東對方可寒動情而出現了轉變。
寫到這裡,許多人恐怕會先入為主地認定,這本小說不過是男女感情的惡鬥罷了,但《告別天堂》不是,它沿著青少年哀愁的紋理,切進了更深的心理層面,細細描述他們心中對愛情的想像、迷惑,以及他們獨具一格的人生觀。閱讀時才發現,一齣愛情戲裡,並不是只存在著你愛我、我愛你的單一思維,每個人的心中都翻轉著對世界的希望和絕望;那些潮起潮落的念頭,在風平浪靜之後,留下的東西成就了今後的我們。
有意思的地方是,《告別天堂》整本小說,以人物之間不斷轉移的視角拼湊而成,卻獨獨錯過了方可寒的內心描述-那個在眾人眼中被視為「賤人」的女孩。這樣的特權,笛安獨獨留給了方可寒,讓我不禁推敲她的深意。
我一直喜歡笛安在每本小說中對女性人物的描述,尤其像是方可寒這類女子,永遠是她筆下的鍾愛。她們烟視媚行地活在世上,驕傲地看待世事流轉;是真的驕傲,把一切的傷害和不幸,都看成理所當然,她們眼中見不到廉價的淚,因為淚水是留給那些對世事抱著不正確憧憬的孩子。我常覺得在她們身上,總會看到男權主導的社會無法明白的堅強;原來一個人只要將自尊變成了鑽石,這世界能傷害到的就只有她的皮囊,而這樣的女子,是不會允許有人說她可憐的。可憐,是給弱者才用的形容詞。
小說裡缺了方可寒的心事,是不是她的孤傲不允許別人解讀?一如她罹癌過世也不願好友張揚,就說她是轉學了吧,到別的地方「開拓生意」了吧,即便是死,也要死得恰如形象,絕不讓那些不懂妳的人有任何偽善的機會。方可寒清冷而昂首闊步的身影,成為我對這本小說最強烈的印象,套句笛安在書裡所說的話:別人活得都像黑夜,但方可寒活得像煙火,她註定是要比他們耀眼的。
身為一個八○後的大陸作家,笛安在書中大量引述了這個世代的符號,王家衛、王菲、白先勇、張愛玲,甚至是流行歌曲,鋪陳出只有同世代能明白的氛圍。我最喜歡的,是其中引述了一首蔡琴演唱的《渡口》,有句帶著淡淡離情的歌詞說:「渡口旁找不到一朵相送的野花。」多麼淒涼,離別竟是無人相送的。
或許在常人的眼中,青春與死亡永遠是沾不上邊的兩件事,然而死亡確確實實在年輕的肉體裡發生,死的是夢想、死的是愛情、死的是青春。在告別過去時,我們何嘗不希望有人能明白,我心底死去的一切並不是不珍貴,只是我不再能夠擁有它了。
可惜的是,這些「大人」眼中多愁善感的天真,往往還來不及訴說,歲月就催著我們長大。說到底,這個世界有誰在乎別人心中的小小哀愁?
這個道理,笛安是知道的,為了祭奠那些無人相送的青春,她寫下了《告別天堂》。那些安息的過去,成就了現在的我們,《告別天堂》就是盛開在渡口的那朵野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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