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片引用自網路

愈是文明的現代,末日說反而更加甚囂塵上;人類逃過了千禧年,眼見二○一二的末日期限將至,不免重新對末日充滿了想像。末日究竟會以什麼形式降臨在我們身上?這個問題,成為一代創作者源源不絕的創作發想,而末日情緣則以不落俗套的方式,給了觀眾一個詩意的答案:無感的活著。

從中譯片名去看,非常直截地點出電影主題:「末日」和「愛情」.但如果將這部片看作災難片中的愛情故事,可就對它抱持錯誤期待了。末日情緣的原名叫做「Perfect Sense」,完美的感覺;雖以末日為背景,講述的卻是人心的詭譎。如果有一天,我們賴以為生的感官一一消失,僅剩的東西才更加珍貴。

故事發生在稀鬆平常的一天清晨,世界各地突然傳來奇怪的病症,發病的人們突然感到悲痛欲絕;而在他們痛哭之後,突然發現自己再也聞不到任何味道。這個不知名的疾病造成了恐慌,但恐慌程度有限;畢竟,「失去嗅覺」還不是危及生命的損失,只是人們沒想到危機並未就此終結。

就像失去嗅覺一樣,下一波病徵突如其然地襲來。發病者突然間感到極端的恐懼,隨之而來的卻是龐大的饑餓;他們爭先恐後地吃光身旁所有東西,沒想到,這卻是「味覺」從此消失於世間的開始。嗅覺,然後味覺,感官一一消失,生活還是得照常進行,觀眾也跟著劇中人物一同擔憂,事件是否會走向最壞的結果?

這部電影讓人驚覺:原來我們是多麼依賴「感覺」去體驗這個世界。

情人的髮香、咖啡在舌上的滋味,這些生活上微不足道的刺激,都是一次次勾起我們與其連結的回憶之密碼。如果我們聞不到味道,我們就想不起曾經的愛人身上特有菸草味;如果我們嘗不到食物的美味,我們將失去對生活品質的追求。

感覺,為人類築起了一個儲物櫃,分門別類地收藏相關聯的記憶與期望;當我們失去了感覺的能力,等同活得像株植物,或許那種末日比死亡還可怕。

在這樣的背景之下,男女主角相遇了;他們的愛情故事發生在末日將至的時刻,其中的心境轉折,完美地替電影點題。

一位男廚師和女性流行病學者,相識於一場一夜情;他們的心裡都有一些傷,也有一些面對感情時的壞毛病,就如所有庸常的人們一般。在感覺存在的世界裡,他們因為在愛情裡受過挫折,對彼此都有防備,然而隨著事件推演,我們卻看到了人與人之間城牆的瓦解。

俗話說患難見真情,但「末日情緣」想要傳達的卻不僅止於此,而是對依賴「感官」這件事進行嘲諷。當我們的五感麻痺,僅能透過撫觸感受對方的溫度;這份踏實的陪伴,其實比什麼都夠了,為什麼人們在平常無法明白這件事?非得等到失去一切才能珍惜?又或者,正是因為失去了一切,人們才能看清被感官矇蔽的事物,了解到人生的真諦。

在電影之中,每一種感覺消失前,都必須先經歷一種極端的情緒。當嗅覺消失前,人們經歷了悲傷;味覺消失前,人們經歷飢餓;聽覺消失前,人們感到憤怒;而在視覺消失前,人們卻又感到由衷的快樂,想要擁抱最愛的人、想要原諒、想要讚嘆生命的美好。

當我們細細品味「感官」與「情緒」的關聯時,我們會發現這些連結都是有其道理的:味覺連結回憶,等於連結了情感與悲傷、飢餓連結了味蕾、憤怒的言語連結了聽覺、而接受瑰麗的美好則是視覺的功勞。電影中,人們品嚐了最後一次用這些情緒撒野的機會,接著我們就失去了回憶、品味、憤怒和喜悅的自由。

當沒人「看得到」你的感受,你的感受還具有意義嗎?

幸好,電影最後給我們一個詩意的結尾,它或許不算美好,卻是我們在無感的世界裡最後的救贖。當男女主角最後帶著狂喜重逢,一步一步地走向對方,黑暗突然襲向了他們。旁白說到:「如果這一刻還有人能親眼見證,人們必定是臉靠著臉,感受對方的存在。」

或許我們都太過依賴感覺的存在,事實上當生命到了盡頭,有什麼比擁抱彼此更重要呢?電影片名的真義:Perfect Sense。相擁的體溫,其實遠勝千言萬語,也勝過感官對我們的詐欺。

李昀陞◎編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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