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瘋影視】女朋友．男朋友－他們說自由來了 @ 點石成金訂製出版

圖片引用自網路

此次金馬獎風光入圍七項的「女朋友．男朋友」，一直是我想要花時間看看的作品；雖然電影的人物關係給人「盛夏光年」的熟悉感，但畢竟「女朋友．男朋友」將故事背景設定在台灣解禁前後的年代，這場號稱跨越數十年的三角關係，會和台灣歷史交融成什麼樣的故事，是我非常好奇的部分。

我曾在導演楊雅喆的一次訪問中，聽到他對當今社會的看法；在導演心中，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孩子們，青春是在沒有社會熱情的年代中渡過。

導演的兒時回憶裡，青春充滿了體制的碰撞；因為那是戒嚴的年代，民主、自由是最流行的思潮，這剛好和年輕人的叛逆思維不謀而合。他們的青春禁忌而危險，卻充滿了熱情活力。那份衝勁影響了一代年輕人，餘波蕩漾至九○年代，卻被解禁後逐漸發達的經濟攔阻。導演心中的八○年代，是以青春、熱血和激情交織而成的世界，是勇於抵抗強權、吶喊夢想的歲月。

「女朋友．男朋友」的電影主線，透過三個男女主角的感情心路推展而開，將個人情感變成引薦時代的一根針；我們彷彿跟著這段撲朔迷離的三角戀，見證了台灣社會由戒嚴到解嚴、從壓抑到自由的變遷。記得阿仁在中正紀念堂的學生抗議中，曾對女主角美寶說過一句話：「妳睡一覺起來，台灣就不一樣了。」然而電影卻為他們的生命落下了一個無奈註解：所謂自由來了，原來只是一個假象。

阿仁、美寶、阿良的複雜三角關係，始終是電影著墨最深的重點。學生時代起，美寶對阿良一直存在淡淡情愫，卻因為阿良從未正面表態，促成阿仁與美寶走在一塊。而內斂的阿良，內心其實也隱藏著巨大的祕密，同性戀的他喜歡著阿仁，也因而傷害了美寶。

電影透過時空背景，對主角們的無奈處境提出諷刺；他們追求體制外的自由，卻逃不過感情和生活的拘束。糾纏的感情就像一張大網，讓三個人緊緊糾纏了數十年；在打著追逐自由的口號之下，他們卻糾纏在一段無人可以擺脫的關係之中。

阿仁結婚之後，仍然和美寶維持著婚外情的關係；而阿良與男友看似甜蜜，事實上男友卻已經是一個妻子的丈夫、一個孩子的父親。

就像電影主題曲吟唱的那樣：「或許我們都變了，變得不輕易笑了，不再為自由活著，卻被生活綑綁著。」曾經夢想的自由反而成為對今日的嘲弄，這應該是電影對那個年代的青年們最大的悲憫。

電影之中，有一場美寶向阿仁道別的畫面讓我記憶深刻。那是在機場，美寶一心跟著阿仁遠走高飛，卻在取機票時看見阿仁悄悄躲在一旁，對著電話中的女兒輕聲說著睡前童話。

那一刻，美寶突然理解了：眼前這個阿仁，擁有比著自由更重要的東西忘懷不下，那是生活帶給他們所有人的苦和甜，而他們已經錯過不顧一切去傷害任何事物的年紀。於是，美寶瀟灑地以手勢向阿仁比出一個愛心，這是他們年輕時的共同回憶，以此作為這段關係的結束；美寶懷著阿仁的孩子以及身上的腫瘤悄然離開，為他們青春奏起無奈的尾奏。

看完「女朋友．男朋友」，總覺得心裡有塊隱隱的傷口在作痛，因為這部電影述說著人生不可避免的離散。無論是青春、朋友、自由，都在人生中被更高的力量沖淡，讓我們在搞清楚狀況之前就遁入平凡；然而我們卻在平淡之中，嚐不出這份滋味，究竟是幸福或是不幸。雖然我對這部電影的感動不深，卻被這份對生活的無力渲染，畢竟那是如此真實而直接，存在於每個人的生命之中。

在淡淡的哀愁之中，「女朋友．男朋友」仍然留給這群朋友最後的溫暖；美寶的雙胞胎，體內流動著美寶和阿仁兩人的血液，藉著阿良的手撫養長大，這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安排。電影片尾，剪輯著學生時代的三人騎著車在小路上蛇行狂飆的畫面，相信這一幕都會勾起觀眾心中的一些慨嘆；曾經他們許諾要當一輩子的朋友，而當自由已然老去，能夠守護我們的，或許就是那些歲月幻夢吧。